“爱尔殿下,明天就是更换全新素体的时间了。”老管家用着世界语恭敬地站在白发老妇身旁,低声道。
爱尔那紧闭的眼睛闻言睁开,是和苍老外表不符的闪亮。
爱尔用手抚摸了下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样式的语言翻译器,用中文回答:“噢,下去吧。”
“您觉得取什么名字好呢?这次得提前告诉我们了,毕竟三天之后就要举行重新的登基大典,然后告诉民众——”
爱尔和老管家异口同声:“她接受了爱尔女皇的意志。”
老管家扯出一个笑容:“您果然聪慧过人。”
爱尔过了半晌才回答:“有华夏的女孩子素体吗?叫做……叫做夏凛好了。寒冷的夏天,在我的过往中,有个故事叫做六月飞雪。叫做窦娥的女人冤屈太大,让炎热的六月飘起了雪花。”
爱尔已经很老了,话语也总是跳跃。老管家总催促着她更换素体,可她宁愿忍着伤病也不愿意。
“让我查一下。”老管家推了下眼镜,他的镜面凭空浮现一道淡蓝色光屏。
“……有素体。”老管家笑道,“十六岁,基因是在血库中提取融合的。”
“阿道夫。”爱尔突然道,“你还能陪我多久呢?”
老管家阿道夫摇着头思索:“我已经陪了您四十年了,如果可以的话,我想陪伴您直到死去。”
“你们总是这样……下去吧。”爱尔无力地靠在豪华的王座上。
“是的,爱尔殿下。”老管家退后,转身离去。
爱尔等待着老管家完全退出宫殿后,用宽大的袖子把放在一旁的杯子拂到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妈的……”爱尔终于抛下了她的矜持,喃喃道,“我他妈……我他妈已经受不了了。”
喜欢的人一个一个地逝去,所爱的东西也被时光抹杀,只有她,只有她被束缚在这里。
爱尔痛苦得要命,她又努力苟活在这个世界上。她困惑,古代那群皇帝为什么想要永生?永生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。
爱尔用鸡爪般的手捂住自己的胸膛,喘着粗气,她唤出通讯屏道:“所长,查一下阿道夫能不能复……提取记忆体,好不好。”
所长很快回复:“好,我们尽力。”
爱尔吐出了一口浊气,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泪水。
爱尔在是受不了别离了,在了解自己永远都会是孤身一人后,她开始逃离那些对她示好的人。多情自古伤离别……更别说她才是那个站在岸边的人,看着自己的朋友一个一个地死去。
……
“凉面好吃吗?”我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白雪久,递给她一张餐巾纸,“擦掉你嘴角的海……辣椒渣。”
“好次!超级好次!”白雪久差不多都把头都埋进了凉面碗里,“我好久没吃到啦!”
“你们研究所好惨哦。”我看着白雪久,“都不知道你馋了多久呀。”
白雪久用舌头舔掉嘴唇上的酱料“也还行吧……吃得也还好,不过精神上空虚得要命。”
“明天周末休假……你想去其他的区玩吗?”我问白雪久。
“其他的区?”白雪久好奇地问。
“古地球联合共和国是全体外来人类建设的国家,大家靠着文化或者语言区分各大行政区……类似于之前的老美和州的关系。”我道,“明天我想去大和那边去看,你呢?”
“呃,真是过了十八年你还这样。”白雪久有些嫌弃地看着我,但上扬的嘴角还是让她的好心情溢于言表,“明明之前认识你那一会儿都没这样过!”
“奔三的大叔没必要把自己的爱好告诉十四五岁的小女生~”我告诉白雪久。
“但是十七岁的小弟弟要把自己的兴趣告诉二十二岁的大姐姐!”白雪久把吃完的凉面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,叉着腰看我。
我无奈:“二十二岁的一米五一合法萝莉吗?好啦,吃完就快回去,我妈肯定做了好多饭菜。”
“臭变/态。”白雪久跳起来(……)扯我脸颊的肉,“讨厌。”
“我可不是变/态。”我摁住躁动的白雪久的头,“天黑了,你抬头看看?”
白雪久听话地抬头,睁大了眼睛:“蓝色的光环诶……好漂亮!”
今天的星星格外地多,月亮反而黯淡无光,蓝色的光带横跨了整个夜空,它们的光芒倾斜在地面上,和充满人味的淡橘色灯火相互映衬。
“说句煞风景的话,你之前跑路的时候肯定没有认真看过天空吧?”我看着认真看着夜空的白雪久。
白雪久点点头:“是啊,是够煞风景,不过也是实话啦。”
“和地球的风景,你觉得哪儿的风景更加美丽呢?”我问。
白雪久道:“客观来说是这儿吧,不过带上个人因素的话,我觉得星星月亮都看不见的地球夜空更加美丽。”
“啊啊啊……我好想家,我想我爹妈了,我还想我妈做的火锅底料……超级好吃。”
我道:“胡思乱想的原因是你没牵挂啦……比如我啦,不仅有个妈,还有只叫做狗蛋的猫咪。你养只猫试试?”
“不行,我一想着猫会死得比我早我就难过,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活得比我久的老公。”白雪久道,“或者从现在养一个七八岁的孤儿,玩养成啦。”
“女人的寿命一般比男人长呀,你要找死得比自己晚的老公就得找小的,来个姐弟恋之类的。”我认真地说。
白雪久略微思考:“严彻小弟弟,你是在暗示我吗?”
“你想太多啦!”我瞪了一眼白雪久,“回去啦!”
“嘿嘿嘿~明明是害羞啦。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害羞,你还是不是大男人!”白雪久注意到我耳朵发红,继续道,“不过你这副好面相,让人家勉强一下也是可以啦!”
“你可以我不可以啦,白雪久!”我转过头拉着白雪久的袖子,“走啦走啦!”
白雪久跟着我慢慢走,她笑着:“严彻害羞起来,真的非常可爱~我真是觉得没有和青春期的你相处,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。不过到如今我倒是满足啦!”
“上辈子的十七岁我正在努力备战高考,是不会和女性有交流的哦。这辈子的十七岁嘛,压力低了很多,也有女同桌问我问题?”
想起菲奥每天上课只知道睡觉的场景,我又含笑摇摇头:“算了,她肯定不会问我问题的啦。”
白雪久蹭的一下,浑身气压就低了下来。
“怎、怎么啦?”我拉不动白雪久,问她。
白雪久冷冷地说:”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,还是独处——你却要谈论你和其他女人的事情?呵,男人。“
连称谓都变了,自己是女孩子,其他人就是女性了。
“我错了。”我道歉,“以后我专心和你说话,不在你面前说其他的女人。”
白雪久用脚后跟踩我的脚背:“一点、一点都是认真!我想把你踢出我的小老公备选啦!”
“小老公?你还想找很多男人陪你?”我问。
白雪久又踩了我一脚:“这是重点?你又扣了一分哦,严彻!
“好好好!!”我举手投降,“那我怎么才能加分?”
白雪久扶着我的腰,把脚从大号拖鞋中拿出来:“看。”
“看什么?”我看着白雪久站不稳,用手扯住她的肩膀,“太暗了。”
“你真是疯狂扣分呀。”白雪久吐了口气,“终于相信你是个直男啦,来——”
白雪久把我空着的手扯到她的脚上:“那你摸摸?”
……总感觉我在干什么奇怪的事情,不过碍于白雪久的**,我只好地摸了下。
脚背好像肿了,有些地方还被磨破了。
“穿拖鞋不习惯吗?”我道。
“你要说出更加深入的话。”白雪久把我往下扯,嘴巴朝我耳朵里吹气,“更加深·入哦。”
“请不要加重那两个字,我会想歪的哦?”我歪着头躲过白雪久的气息,“直说让我背你就好啦。”
“有些话如果是女孩子说出来,女孩子是会掉价的哦!”白雪久又把嘴巴贴到我耳边,“不过你是第一次,我原谅你好啦?”
“第一次到是说对了……”我把白雪久拦腰抱起,一双拖鞋被她拿在手中,“我怎么感觉你是瞎猫碰到死耗子?”
“怎么能用这种话来形容我呢?”白雪久把拖鞋塞到我手里,笑嘻嘻地用手环住我的肩膀,“这次就暂且忘掉男女授受不亲那句话!”
“让我拿鞋子就不怕你掉下去?”我把白雪久往上颠了一下,吓得她紧紧地抱住了我,“好啦,回家!”
“嗯嗯,回家啦!”白雪久大声笑着。
我们回家吃了饭,严初递给白雪久一套全新的睡衣,是草莓图案。
白雪久抱着睡衣,对我笑了一下。
看来是想起了初见的那天吧,不过今天她站着,那天她丧气地靠在床上。
在白雪久进房间前一刻,我躺在沙发上,盖好了被子问她:“明天我叫你?”
“可以哦。”白雪久应了一声,钻进了卧室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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